《2026年水木金卷高考模拟试卷精编语文》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16~20题。
一些竹和另一些竹
苏沧桑
五月,小满。
穿过荒草的时候,九岁的朱中华和双胞胎弟弟朱中民同时瞄见了三颗鲜红欲滴的覆盆子躲在一棵毛竹的根部。覆盆子的鲜甜同时抵达两个男孩的舌尖时,他们听到了小满节气后父亲的第一次砍竹声。
当当当当当……
一共十刀。
唰啦啦唰啦啦……
一小片天空被毛竹梢搅动了几下,随着一棵毛竹慢慢倾斜、倒下,一小片天空就大出了一点点,预示着一棵毛竹在天空中消失,投胎到大地上做了一张纸。毛竹倒下时伸出绿色的手,和其他依然挺立的家人说珍重,然后砰砰砰投入了山涧——朱中华的父亲和伙计们早已铺设好的竹道上。

[斩竹漂塘]造纸的技艺始于南方,在福建最为兴盛。古时造纸主要用竹子,尤其将发枝的竹子,上等。芒种时节,截竹五六尺长,在山间开一口塘,不断注水将竹漂浸。
“斩竹漂塘”是《天工开物》中古法造纸的第一步。芒种前后上山砍竹,每根竹子截成五到七尺长,然后就地开挖水塘,将竹段在水里浸一百天,取出时用力捶洗、软化。竹子与木材造出来的纸张,最根本的不同是,木材纤维中的木质素会氧化,纸张会泛黄,添加酸剂则更严重,而竹纸纤维密实,薄如蝉翼,柔如纺绸,易着墨不渗染,写字则骨神兼备,作画则神采飞扬,耐贮藏不招虫,这些特性,使竹纸成为纸中上品,得誉“纸中君子”“千年寿纸”,是文人墨客的最爱。
小满前三天,九岁的朱中华兄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见父亲不高但很壮实的身影穿过细密的雨丝,很快消失在一大片绿色的寂静里。父亲同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脚上是草鞋,绑腿的布袜是母亲用厚实的布条子细细缝制的,防止荆棘和蛇虫。
古老的造纸图谱上,砍竹人都是壮年男子。砍竹是有诀窍的。有经验的砍竹人,要提前看山势,为毛竹快速顺势下山找好一条路,用几根老毛竹铺在坡上,方便竹子滑动。砍竹时,要找那种竹梢刚冒出笋头的嫩竹,如果青叶都长出来了,竹子就老了,胶质包浆少,纸的紧密度就不够。砍竹时每一刀都要均匀,竹根要砍平整,硬纤维都要砍断,否则刮竹皮的人是要骂人的,不仅要花工夫清理,还会伤手。要让竹子往一个方向倒,方便集堆打件。打件时,要仔细,上面一人砍,下面一人将三四根竹梢头捆在一起拖向山脚,如果打不好,竹子滑到中途就散掉。

矮

矮

壮

壮

的

父

亲

放

下

砍

竹

刀

,

走

到

溪

边

,

双

手

掬

起

溪

水

喝

了

几

口

,

抹

了

把

脸

,

向

山

脚

张

望

了

一

眼

。

晌

午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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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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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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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们

送

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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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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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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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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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

一

个

月

左

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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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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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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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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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

家

门

村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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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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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当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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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

竹

声

。

一

个

月

里

,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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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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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一

天

是

干

的

,

或

被

雨

水

淋

湿

,

或

被

汗

水

浸

透

。

家里穷,只有两套衣服,夜里等炭火烘干,第二天接着穿。
覆盆子的酸甜里,朱中华兄弟年年跟在父亲身后做小帮手,但没有想到,父亲当当当的砍竹声在他们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在一场农事中,父亲不幸触电,留下妻儿撒手人寰。
十六岁,兄弟俩师从二伯做纸。从此,村里人说起双胞胎兄弟,眼前会浮现日夜穿梭在造纸坊的壮实身影,还有两双一模一样的、黑亮的、忧郁的大眼睛。
十九岁,兄弟俩一人砍了一万斤竹子,自己刮皮,自己做纸,借用别人家的纸槽、晒纸房,做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第一批纸。
多年后,朱中华陪同中国科技大学专家考察浙江民间手工造纸时,在温州泰顺一个很深的山坳里,突然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和他同龄的造纸人,一个人砍竹,一个人刮皮,一个人捞纸,一个人烘纸,所有的工序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做。空山寂静,朱中华静静看着夕阳下那个弯腰捞纸的剪影,就像看到了自己,眼眶渐渐湿了。
“老哥们,多吃点酒,多吃点酒!”
大年初一,堆满元书纸的厅堂中央,摆了一张圆桌,圆桌上堆满丰盛的菜肴。一桌年纪与他相仿的砍竹人围桌而坐。朱中华线条圆润的国字脸上堆满了笑意,端一碗自家酿的葡萄酒,一扬脖,酒碗就空了。春寒料峭,他仍然只穿着格子棉布衬衣。
朱中华脸上的笑,是真诚的,心里却是酸的。此时,在他左手边的四个同村兄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来挣钱,其实是来帮他。砍竹的壮年人越来越难找了,兄弟们也都年已半百,一人一天只能砍一两千斤。而技术性更强的捞纸、晒纸,会做的人更少了,工人工资越来越高,人越来越难找。也有年轻人想来当徒弟,过来一看,村里别人家都造了高楼别墅,朱中华兄弟俩还住着旧楼房,觉得没啥前途,说“再说再说”,就再也不见踪影了。再过几年,恐怕连给竹子刮皮的人都请不到了。
一场酒接着一场雨,第一场春雨后,头一茬新笋一冒头,朱中华就得挨家挨户找人了。嫩竹越来越少,有的竹林长久没人打理,春天一来,笋就被挖掉了,能长成嫩竹的寥寥无几,同样面积的竹林,能用的嫩竹只有从前的十分之一。有的竹林主人以为朱中华挣大钱了,便不肯按平常价格卖给他。
求人,全是求人。
有什么办法吗? 有。降低要求,批量生产,成本就少了,钱就能多赚一点。可是,怎么能眼睁睁把会呼吸的纸做成死的纸呢? 不行,要做,就做最好的纸。
二〇一七年小满前三天,朱家门村后的山里,又一次响起了砍竹子的当当声,又有一些竹子,将带着一种使命滑向山脚,如同多年前双胞胎兄弟曾经采摘覆盆子的那棵竹,只剩下一截短短的竹根。再过一个月,山谷会安静下来,更多新鲜的断竹根会和它不远处很多枯黄的断竹根一样,在竹节里盛上一场雨,映入整个天空和竹林,像一只只深情凝望的眼睛。
一棵竹,在一个个深情凝望里,经过整整十个月的孕育,将以一张元书纸的生命形态重新启程。洁白的纸上,会长出一轮一轮的年轮,在许多生命无法抵达的时空里,继续延绵一千年,一千零一年,更多年。
(节选自散文集《纸上》,有删改)
16. 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分析,不恰当的两项是(4分) (CE)
A. 本文从“五月,小满”写起,又写“芒种前后”“小满前三天”“从小满到夏至”等,说明古法造纸工艺和时序紧密相关。
B. 作者善用拟声词,如竹子倒下时的“唰啦啦唰啦啦”声,“当当当当”的砍竹声等,增强了文章的画面感和感染力。
C. 在朱家兄弟回忆第一次砍竹子经历时,作者运用插叙手法介绍了古法造纸,对比木制纸,肯定了竹制纸的优点。
D. 最后一段运用拟人手法再现了传统造纸的整个制作过程,照应第六段的内容,也暗示主人公承担起了传承的使命。
E. 作者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题,叙写“毛竹变为纸张”的故事,文章勾连古今,内涵深厚,展现了中国的古典之美。
17. 砍竹的诀窍有哪些? (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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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画横线的句子如果改成“那个和他同龄的造纸人,一个人砍竹、刮皮、捞纸、烘纸,所有的工序都只有他自己在做”好不好? 为什么? (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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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文中画波浪线的内容是写朱中华父亲在竹林中劳作,茹志鹃的小说《百合花》中也有竹林劳作的描写。这两段的描写特点有何不同? 其在文中的作用分别是什么? 请填写下列表格。(6分)

20. 题目“一些竹和另一些竹”有何深刻寓意? (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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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 16.CE [命题立意]本题考查对文章有关内容的理解和赏析的能力。 [解析]C项，“回忆第一次砍竹子经历”说法有误。文章先介绍朱家兄弟童年时，朱父砍竹子的场景，再介绍朱家兄弟少年时学做纸成功，多年后朱中华再次按照古法工艺造纸之事，全程按照时间顺序行文，“第一次砍竹子”的人是朱家兄弟的父亲，且此情节并非回忆。E项，“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题”说法有误。文章的主题是传承传统工艺，并赞美了坚守传统造纸工艺的主人公。故选CE。
17.[命题立意]本题考查概括文章内容和相关情节的能力。 [答案]①提前看山势，为毛竹下山找好路，用老毛竹铺在坡上方便竹子滑动。②找竹梢刚冒出笋头的嫩竹。③砍竹时每一刀都要均匀，竹根砍平整，砍断硬纤维，让竹子往一个方向倒。④打件时要仔细，将竹梢头捆好拖向山脚。
18.[命题立意]本题考查赏析重要语句的能力。 [答案]示例一：原文更好。原文运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反复说“一个人”表现了主人公独自完成整个工序的艰辛和不易，突出了他的孤独感，可以更好表达文章主旨(或：赞美主人公甘守寂寞、坚持传统的造纸工艺)。 示例二：改文更好。将多个“一个人”的动作紧缩在一句话中表达，避免了重复，使句子之间更紧凑，更有节奏感，表达更流畅、更简洁，最后一句改成“都只有他自己在做”可以表现造纸人的辛勤与付出。
19.[命题立意]本题考查赏析重要语句及分析重要语句作用的能力。 [答案]
(1)虚写(或：想象)，动作描写、比喻
(2)实写，动作描写、侧面描写
(3)从感情上拉近了“我”和小通讯员的距离，写出了小通讯员的勤劳、善良
(4)塑造了一个勤劳、坚韧的父亲形象，表达作者对于父亲辛勤劳作的同情与敬佩
20.[命题立意]本题考查分析文章标题含义的能力。 [答案]“一些竹”指的是那些被砍伐的竹，它们经历了从竹到纸的转变，承载着造纸人的辛劳与智慧，也见证了中华传统造纸工艺的传承与发展。“另一些竹”则象征那些依然挺立在竹林中的竹子，它们是大自然的馈赠，守护着这片土地，见证着时代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