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通城学典全国中考试题分类精粹语文》

（八）（2025·湖北）
羡鱼耻
张爱国
① 早饭后，孟浩然信步来到山脚下，见一老者，戴一顶大斗笠，背着一只大鱼篓，扛着一根丈余长的鱼竿，精神抖擞，脚步悠闲。一只大白鹅紧随其后，昂首挺胸，霸气十足，一路“欧，欧”叫着。
② “老人家去哪里垂钓？”孟浩然紧走几步跟上。“湖里。”老者声音低哑，满是沧桑。
③ 反正也无事，孟浩然跟着老者来到湖边。洞庭湖巨浪翻滚，冲击着脚下的堤岸，巍巍岳阳城也似在整个震颤着。放眼北望，水汽蒸腾，烟波浩渺，让人分不清何处是湖，何处是云梦泽，何处是天与云。
④ “老人家，如此水势，哪里钓得上鱼？”巨浪声中，老者似是没有听清。孟浩然走近几步，提高音量再问一遍。“哦，任他巨浪滔天，总有风平浪静处。”老者依旧以自己的节奏往前走。
⑤ 孟浩然不由慢下脚步，低头回味老者的话。好一会儿，等他抬头，眼前是一大片茂密的芦苇丛，老者已不见踪影。孟浩然踮脚张望，不敢进入，他听说芦苇丛容易使人迷失方向。“欧！”是大白鹅，它的大白脑袋从芦苇丛中探出来，高傲地看了一眼孟浩然。孟浩然急忙走近。老者蹲在岸边，大斗笠将他整个罩住。老者提竿，一条鱼吊在竿下，扭着身子，胡乱蹦跳。
⑥ “好大一条鱼！”孟浩然不由惊叫，站到老者身后。这是一片港汊，三面是茂密的芦苇。老者不时提竿，每提一次，就有一条鱼出水。每有一条鱼出水，孟浩然就会惊喜地叫一声。
⑦ “你没有事吧？”声音从斗笠下传来，“我一个钓鱼的，你陪着我，可不值当哦。”
⑧ “没事，没事。”孟浩然嘴上应着，心里却不由地琢磨起老者话里的话。
⑨ “没事？还是没找事？”老者又提起一条鱼。
⑩ “没……”孟浩然吃惊不已，老者何人？为何句句话里有话？
⑪ 孟浩然早年就有心出仕，也曾做过小官，但很快发现这官场暗流涌动，瞬息万变。他想不受搅扰，无关是非，安心办好自己的差事；再读点书，作点诗文，看点山水。于是他辞官退隐，流连于山水之间。如此几载，他左右徘徊，庸碌无为，眼巴巴地看着耕者有其入，仕者有其绩，隐者有其修。就像现在，同样的光阴，老者已收获半篓鱼，他却只是两手空空的看客，徒有羡慕。
⑫ “从来人找事，何处事寻人？”老者仿佛已入化境，连声音也是静的。
⑬ “找事？找事岂不是求人？”
⑭ “不求人，待人求？”风吹偏了斗笠，老者微微倾两下头，斗笠恢复端正。
⑮ “老人家，哦不，老先生，”孟浩然分明感觉到老者绝非普通的渔人，起身叉手施礼道，“请老先生指教。”
⑯ “哦，你已迈出第一步。”斗笠下似有一丝笑意，“宜当遵从本心。”
⑰ “老先生，在下有一忘年之友，但如今他身在高位……”
⑱ “所以放不下身段咯？”老者收了竿，背起鱼篓，从芦苇丛里牵出一叶小舟，和大白鹅一起跳上去，鱼竿一点，消失于浩渺烟波里。孟浩然看得入了神……
⑲ 回到山上，孟浩然手书一诗：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⑳ 孟浩然高声吟诵几遍，于卷前题上“望洞庭湖谒①张丞相”，刚欲搁笔，又觉不妥，乃至满脸通红，遂将“谒”字划掉，还重重涂抹几笔。
㉑ 好半天，孟浩然在划掉的字旁补写了一个“赠”字。
（选自《2024 年中国微型小说精选》，有删改）
[注释]① 谒：拜见，进见。
1. 下列关于第③段中环境描写的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展现人物活动的场景。
B. 这段话渲染了烟波浩渺的迷茫之感，与孟浩然此时心境相合。
C. 这段话隐喻了孟浩然的处境，引出后续对话，推动情节发展。
D. 这段话暗示了孟浩然最终会随波逐流，迷失自我，丢失本心。
2. 请自选角度，赏析文中画横线的句子。
“欧！”是大白鹅，它的大白脑袋从芦苇丛中探出来，高傲地看了一眼孟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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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第⑮段中，孟浩然为什么改变了对渔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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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文末孟浩然将“谒”字改为“赠”字。请谈谈你对这个细节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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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 1. D 解析：D. 有误。此处环境描写既展现了洞庭湖雄浑壮阔的自然场景，也以“烟波浩渺”的迷茫感隐喻孟浩然在仕途选择中的困惑——他既向往出仕实现价值，又因官场险恶而退隐，这种矛盾心境与环境的混沌感形成呼应。同时，该描写引出后文孟浩然对老者“如此水势，哪里钓得上鱼”的疑问，以及老者“任他巨浪滔天，总有风平浪静处”的回应，推动了情节发展。结合第⑪段“他左右徘徊……隐者有其修”等可知，孟浩然内心始终对“有所作为”抱有渴望，并非自甘沉沦；从第⑲至㉒段他创作《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并将“谒”改为“赠”的行为来看，他只是在寻求既不违背本心又能实现理想的途径。由此可知，选项中的分析与文章主旨相悖，该环境描写的核心作用是烘托人物心境与推动情节，而非暗示消极结局。 故选：D。
2. 示例：运用拟人的修辞手法，赋予大白鹅“高傲”的神态，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大白鹅的神气模样，也从侧面烘托出老者的神秘，同时为下文孟浩然找到老者做了铺垫。
3. ① 孟浩然感觉到老人绝非普通的渔人，不应再以寻常称呼称之；② 老人话中有话，给了孟浩然启发，值得他尊重；③ 称呼的改变，反映了孟浩然心理的微妙变化。
4. “谒”有拜见、求仕之意，划掉“谒”字，反映出他对这种功利性求仕行为的羞耻与反思。“赠”字体现他自我初心的回归——既保留对张丞相的尊重，又以更纯粹的态度表达志向。这一改动象征着孟浩然在与渔人的对话后完成了从“求仕焦虑”到“遵从本心”的思想觉醒，也呼应了小说中“觉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