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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山
①老家院子里有两棵榆树。奶奶也不知这两棵树是啥时候生的。因其高大,成了我们村的象征,是我们家、我们村的最高海拔。
②放学后从村外回来,最先映入眼际的便是那榆树高耸入云的轮廓——它们正站在老屋的瓦上、云上,向我招手。【A】红红的夕阳架在枝杈上,霞光从枝叶上流泻下来,像一层透明的薄纱。(小语批注:多么生动美好的画面,真让人心驰神往!具体而言,______)那黑黑的精致的老鸹窝清晰可见,像一座光洁的小房子。这时,奶奶发丝般的炊烟就会袅袅升起,飘荡在枝叶间……我加快回家的脚步,一入院,总会亲昵地摸摸或抱抱那大榆树,仿佛出去很久似的。
③一切家事都在大榆树下进行,大榆树也像神灵一样护佑着我们。家人回来,总要坐在大榆树下纳凉、吃饭,我们围着榆树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或听老鸹叫,看它们盘旋忙碌的样子。
④榆树四时不同,各呈风姿。
⑤春来,榆花初发,形圆色黄,像小铜钱,簇拥枝上,及至凋残摇落,更如钱币飞舞,因此称作“榆钱”。榆钱肥嫩味美,蒸成榆钱窝窝,人人爱吃,吃榆钱便成为彼时乡人的一大春事。榆钱好吃,但捋榆钱却较困难,有时架着梯子,还要爬上房顶。捋榆钱多半由我完成,我爬树的非凡功夫就是在那时练就的。
⑥盛夏早秋,我们则在树下露宿。听奶奶讲故事,也听星星在树隙间的悄悄话儿,看彗星偷了东西,拖着尾巴飞跑。奶奶反对我们数星星。她说,谁数了会变成驴。但我们耐不住好奇,偷偷数,数一会儿,摸摸自己,故意咳嗽一声,确定自己没有变成驴。
⑦冬天是榆树最寂寞的时候。大雪过后,爷爷会把院里的积雪整齐地堆在榆树四周,高高的,似一座小冰山,像给它们穿了一副厚厚的铠甲。爷爷说雪是暖性,护着榆树,怕榆树冷,又防病害;春来雪融成水,榆树喝了,便愈发茁壮。
⑧因榆钱味美,近年,春分不至之际,榆钱已早早地飞入了城市的超市、菜场。榆叶也能吃。母亲说榆叶救了姥姥一家人。饥饿年代,春荒无粮,十多岁的她,总去邻村爬树捋榆叶,用以糊口。榆树皮也可吃。贫苦年代,村里村外的榆树皮都被吃光了。我好奇,也从小榆树上刮下一块偷吃,一股甜味,虽然难嚼,尚可下咽。
⑨榆树是硬材,可做房梁,成为一座房的主心骨。还可以制成书架,放岑参、高适的诗集。榆树散发着书本的香味,似乎枝叶婆娑,仍在风中招摇——那是榆树在读诗谈诗。“日西垂,景在树端,谓之桑榆”,这是一幅和谐和乐的向晚之美图。“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这是陶渊明一千多年前为我们描绘的世外桃源。【B】“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一个没有故乡的人肯定找不见榆树。(小语批注:句中有典故,人生有得失,为什么“没有故乡”就“肯定找不见榆树”呢?______)梁实秋的散文也提到榆树:“还有一个后院……正中央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后边有榆(余)取其吉利。凡事要留有余,不可尽,是我们民族特性之一……”
⑩有一年我在内蒙古大沙漠旅行,荒漠漫漫,总会有一丛或数丛青绿浮现,甚为惊奇:何种植物能在如此荒漠扎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一看,是榆树。在二连浩特,在额济纳,在所有几乎处于高纬度的边塞高寒之地,榆树随处生长,被当作城市绿化树,植于街道与居民院中。榆树之婆娑有姿、凌寒御旱,生命力之强,实过于松柏。人们选择榆树,只有选择榆树。榆树的海拔之高、榆钱的飞翔之远及其不择环境的旺盛之力,是我原来绝没有想到的。
⑪在这飞速发展的年代,老屋门口的那两棵榆树也早不知被谁放倒,精致的老鸹窝重重跌落。奶奶生前说要用那榆树做她的棺材,当她的家。她的心愿没有实现——那被放倒的榆木已被从中间肢解,至今仍在老屋的正中。
⑫或者,它们在做尚未做完的梦。
(选自《中国民族报》,有删改)
1.【散文·视角】本文运用了儿童视角和成人视角进行叙述,请根据文章内容完成表格。(4 分)

2.【散文·语言】小语在阅读此文时做了 A、B 两处勾画,请帮助她完成批注。(4 分)
3.【散文·段落】从内容和结构两方面说说第⑩段在文中的作用。(4 分)
4.【散文·意蕴】小语和小文围绕文章标题《榆树的海拔》展开了探究。请结合文章内容,补充两人的对话。(6 分)
小语:“海拔”是指地面某个地点高出平均海平面的垂直距离,很少用于具体事物。本文说“榆树”有海拔,是否不妥?
小文:并无不妥,说榆树有海拔是为了强调榆树的高度,更是为了突出榆树有①______的精神高度。
小语:作者在描绘榆树的精神高度的同时,还抒发了对榆树的丰富情感。你能说出四种吗?
小文:②______
小语:这些情感真挚又有意蕴!
小文:作者在结尾说“它们在做尚未做完的梦”,会是怎样的梦?
小语:③______
①老家院子里有两棵榆树。奶奶也不知这两棵树是啥时候生的。因其高大,成了我们村的象征,是我们家、我们村的最高海拔。
②放学后从村外回来,最先映入眼际的便是那榆树高耸入云的轮廓——它们正站在老屋的瓦上、云上,向我招手。【A】红红的夕阳架在枝杈上,霞光从枝叶上流泻下来,像一层透明的薄纱。(小语批注:多么生动美好的画面,真让人心驰神往!具体而言,______)那黑黑的精致的老鸹窝清晰可见,像一座光洁的小房子。这时,奶奶发丝般的炊烟就会袅袅升起,飘荡在枝叶间……我加快回家的脚步,一入院,总会亲昵地摸摸或抱抱那大榆树,仿佛出去很久似的。
③一切家事都在大榆树下进行,大榆树也像神灵一样护佑着我们。家人回来,总要坐在大榆树下纳凉、吃饭,我们围着榆树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或听老鸹叫,看它们盘旋忙碌的样子。
④榆树四时不同,各呈风姿。
⑤春来,榆花初发,形圆色黄,像小铜钱,簇拥枝上,及至凋残摇落,更如钱币飞舞,因此称作“榆钱”。榆钱肥嫩味美,蒸成榆钱窝窝,人人爱吃,吃榆钱便成为彼时乡人的一大春事。榆钱好吃,但捋榆钱却较困难,有时架着梯子,还要爬上房顶。捋榆钱多半由我完成,我爬树的非凡功夫就是在那时练就的。
⑥盛夏早秋,我们则在树下露宿。听奶奶讲故事,也听星星在树隙间的悄悄话儿,看彗星偷了东西,拖着尾巴飞跑。奶奶反对我们数星星。她说,谁数了会变成驴。但我们耐不住好奇,偷偷数,数一会儿,摸摸自己,故意咳嗽一声,确定自己没有变成驴。
⑦冬天是榆树最寂寞的时候。大雪过后,爷爷会把院里的积雪整齐地堆在榆树四周,高高的,似一座小冰山,像给它们穿了一副厚厚的铠甲。爷爷说雪是暖性,护着榆树,怕榆树冷,又防病害;春来雪融成水,榆树喝了,便愈发茁壮。
⑧因榆钱味美,近年,春分不至之际,榆钱已早早地飞入了城市的超市、菜场。榆叶也能吃。母亲说榆叶救了姥姥一家人。饥饿年代,春荒无粮,十多岁的她,总去邻村爬树捋榆叶,用以糊口。榆树皮也可吃。贫苦年代,村里村外的榆树皮都被吃光了。我好奇,也从小榆树上刮下一块偷吃,一股甜味,虽然难嚼,尚可下咽。
⑨榆树是硬材,可做房梁,成为一座房的主心骨。还可以制成书架,放岑参、高适的诗集。榆树散发着书本的香味,似乎枝叶婆娑,仍在风中招摇——那是榆树在读诗谈诗。“日西垂,景在树端,谓之桑榆”,这是一幅和谐和乐的向晚之美图。“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这是陶渊明一千多年前为我们描绘的世外桃源。【B】“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一个没有故乡的人肯定找不见榆树。(小语批注:句中有典故,人生有得失,为什么“没有故乡”就“肯定找不见榆树”呢?______)梁实秋的散文也提到榆树:“还有一个后院……正中央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后边有榆(余)取其吉利。凡事要留有余,不可尽,是我们民族特性之一……”
⑩有一年我在内蒙古大沙漠旅行,荒漠漫漫,总会有一丛或数丛青绿浮现,甚为惊奇:何种植物能在如此荒漠扎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一看,是榆树。在二连浩特,在额济纳,在所有几乎处于高纬度的边塞高寒之地,榆树随处生长,被当作城市绿化树,植于街道与居民院中。榆树之婆娑有姿、凌寒御旱,生命力之强,实过于松柏。人们选择榆树,只有选择榆树。榆树的海拔之高、榆钱的飞翔之远及其不择环境的旺盛之力,是我原来绝没有想到的。
⑪在这飞速发展的年代,老屋门口的那两棵榆树也早不知被谁放倒,精致的老鸹窝重重跌落。奶奶生前说要用那榆树做她的棺材,当她的家。她的心愿没有实现——那被放倒的榆木已被从中间肢解,至今仍在老屋的正中。
⑫或者,它们在做尚未做完的梦。
(选自《中国民族报》,有删改)
1.【散文·视角】本文运用了儿童视角和成人视角进行叙述,请根据文章内容完成表格。(4 分)
2.【散文·语言】小语在阅读此文时做了 A、B 两处勾画,请帮助她完成批注。(4 分)
【A】动词“架”写出了榆树枝杈掩映夕阳的美景,“流泻”将霞光化静为动,且将霞光比喻为薄纱,烘托出宁静美好、温柔祥和的氛围。【B】榆树是故乡的象征,是乡情的寄托,没有乡土意识,自然找不见榆树。
3.【散文·段落】从内容和结构两方面说说第⑩段在文中的作用。(4 分)
内容:第⑩段主要写作者在荒漠高寒之地遇见榆树,赞美榆树顽强的生命力。这一段是对榆树品格的补充和延展,升华了榆树的精神高度。结构:呼应文章标题,使文章呈现递进层次,结构完整。
4.【散文·意蕴】小语和小文围绕文章标题《榆树的海拔》展开了探究。请结合文章内容,补充两人的对话。(6 分)
小语:“海拔”是指地面某个地点高出平均海平面的垂直距离,很少用于具体事物。本文说“榆树”有海拔,是否不妥?
小文:并无不妥,说榆树有海拔是为了强调榆树的高度,更是为了突出榆树有①______的精神高度。
小语:作者在描绘榆树的精神高度的同时,还抒发了对榆树的丰富情感。你能说出四种吗?
小文:②______
小语:这些情感真挚又有意蕴!
小文:作者在结尾说“它们在做尚未做完的梦”,会是怎样的梦?
小语:③______
答案:
1.
(1)村外看榆树(1 分)
(2)进院抱榆树(榆树下玩游戏、春来捋榆钱、榆树下听奶奶讲故事、偷吃榆树皮)(1 分)
(3)榆树长在荒漠(1 分)
(4)榆树被肢解(1 分)
2.【A】动词“架”写出了榆树枝杈掩映夕阳的美景,“流泻”将霞光化静为动,且将霞光比喻为薄纱,烘托出宁静美好、温柔祥和的氛围。(2 分)
【B】榆树是故乡的象征,是乡情的寄托,没有乡土意识,自然找不见榆树。(2 分)
3.内容:第⑩段主要写作者在荒漠高寒之地遇见榆树,赞美榆树顽强的生命力。这一段是对榆树品格的补充和延展,升华了榆树的精神高度。(2 分)结构:呼应文章标题,使文章呈现递进层次,结构完整。(2 分)
4.①甘于奉献(坚韧顽强)(2 分) ②对榆树的感恩之情,对榆树的怀念之情,对榆树的赞美之情,对榆树的怜惜之情。(2 分) ③根植大地的生命之梦,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之梦,呼唤亲人的思乡之梦,被人类抛弃的无奈之梦。(2 分,答出一点即可)
(1)村外看榆树(1 分)
(2)进院抱榆树(榆树下玩游戏、春来捋榆钱、榆树下听奶奶讲故事、偷吃榆树皮)(1 分)
(3)榆树长在荒漠(1 分)
(4)榆树被肢解(1 分)
2.【A】动词“架”写出了榆树枝杈掩映夕阳的美景,“流泻”将霞光化静为动,且将霞光比喻为薄纱,烘托出宁静美好、温柔祥和的氛围。(2 分)
【B】榆树是故乡的象征,是乡情的寄托,没有乡土意识,自然找不见榆树。(2 分)
3.内容:第⑩段主要写作者在荒漠高寒之地遇见榆树,赞美榆树顽强的生命力。这一段是对榆树品格的补充和延展,升华了榆树的精神高度。(2 分)结构:呼应文章标题,使文章呈现递进层次,结构完整。(2 分)
4.①甘于奉献(坚韧顽强)(2 分) ②对榆树的感恩之情,对榆树的怀念之情,对榆树的赞美之情,对榆树的怜惜之情。(2 分) ③根植大地的生命之梦,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之梦,呼唤亲人的思乡之梦,被人类抛弃的无奈之梦。(2 分,答出一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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