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新课程能力培养九年级语文上册人教版》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 9—11 题。
脚 手 架 上
明前荣
①19 岁,小汪第一次攀上脚手架,成为一名外墙粉刷工。工头教会他的第一件事,不是怎样检查纵横交错的脚手架钢管是否卡紧,也不是怎样判断外墙斑驳的老墙皮是否铲净,而是教会他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不要朝人家窗里看”。
②是的,这支施工队承接的都是“老城出新”的任务,政府出资,帮 30 年以上的沿街楼房做加固和美化,因此,楼里都是住着人的。在粉刷工们准备扣好安全绳上脚手架之前,工头都会召集晨会,除了再问一遍头盔的正确戴法,还会问了那个一成不变的问题：“大家说说看,为什么不能朝人家窗里看？”
③五六十岁的粉刷工宽容地笑笑,年轻人永远有话抢答：“那显得咱们像电视剧里偷看的反派。”
④“看人家午饭有四菜一汤,怕自己流下羡慕的口水。”
⑤“怕人家阿姨看中了我,非让我当上门女婿。”
⑥最后这位自以为长得很帅的工人,头发立刻被哄笑的伙伴们抓乱了。工头也跟着笑,旋即警告说：“咱站在窗外,盯着人家看,显得咱没有礼貌。如果因为这个,人家当面刷地一下把窗帘拉上了,你们心里也不是滋味,是不是？所以,别嫌我唠叨,咱上去以后盯着墙,别盯着窗。”
⑦在脚手架上干了两年,小汪遇见过一位主动隔窗搭话的年长阿姨,阿姨不是邀请他当上门女婿,而是递出一块抹布和一张团成球的报纸来,让他接着。小汪正莫名所以,阿姨热情地说：“小伙子,盼了三天,终于盼到你刷到我家窗口了,这样,我家好久没有擦玻璃了,正好你站在脚手架上,你帮我擦一下外面好吧。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攀不上窗台了。”小汪这才知道,先用湿布擦过的玻璃窗,再用废报纸擦一遍,上面的水痕都不见了,报纸不仅吸湿,上面的油墨还有去污的功效。刚把整面窗户擦得锃亮,阿姨就从窗子里递出一根老式冰棒来,让小汪解暑。那根冰棒很有趣,就是做成一角西瓜的样式,红的瓤,绿的皮,与小汪 15 岁前在奶奶家村口小卖部买到的冰棒一样。
⑧那一刻,一股远离故园、远离少年时代的忧伤像晚潮一样涨起来了,它淹过了小汪的胸口,令他心中浮漾着海藻一样的惆怅：奶奶老了,而他自从外出谋生,一年中最多只有半个月能见到在河南农村种地的她。
⑨小汪喜欢这份工作,自由,可以边干活边吹口哨或哼唱歌曲,下午有免费的绿豆汤喝,一到 35 摄氏度以上的天气,工头会给他们发高温补贴,足够他们买卤菜,更重要的是：站在高处,有风。
⑩小汪喜欢在活儿干完之后,逐层爬上去,将那些急性子工友遗漏的地方——空调落水管的背后、雨篷架子与墙面的接缝处,还有凌空架设的不锈钢花架子底部,一一用外墙涂料补好。他拖着长长的安全绳,踏着铺排在脚手架之间的竹栈道往前走,紧张又细致地检查每一处死角。最后,所有的疏漏都补齐了,小汪出汗出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⑪他在七楼的竹篾栈道尽头,手扶脚手架坐了下来,此时,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一只大鸟,停在悬崖边上。夕阳在百米远的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射出比高邮咸鸭蛋黄还要炽热的光亮,火红的,仿佛兼具汗水的滋味与梦的光芒。夕阳的反光渐渐移到小汪脸上,他抬手遮住眼睛。
⑫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住户焦虑地喊他：“师傅,小师傅！”他两手一撑,收腿回到竹篾栈道上,来到窗口问那住户：“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⑬住户是个 20 多岁的女生,她从窗子里递出一瓶矿泉水,说：“工作都有不如意,你要想开点,别往那危险的地方去。”女孩突然留意到小汪腰上拴着安全绳,不锈钢全扣就像拇指那么粗,她不好意思地抱拳拱手：“恕姐姐多虑了。你没事就好。”
⑭两人隔窗对谈起来,女孩解释说,她有个比她小三岁多的弟弟,弟弟功课一般,两年前高考落榜,也去了建筑工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弟弟给我发了五千块钱红包,嘱咐我,租房要租离公司近的、安全方便的街区。”女孩眼中浮现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既有怜恤与不舍,也有被弟弟像兄长一样呵护的感动。
⑮小汪一五一十跟女孩说了粉刷工的生活,作为回报,女孩跟他讲了自己做文员的经历：“去年租的一间房子要便宜 300 元,可房间朝北,衣服都是晾在房间里阴干,经常有一股隐约的怪味。”父母与弟弟竭力说服她换个朝南的房子,说：“女孩子晒得到太阳心情才会好。”小汪笑着宽慰女孩：“你放心,脚手架上的工作,工资比你高。你弟弟会有一起的兄弟的。”
⑯那一刻,小汪竟然忘了工头“千万不能朝人家屋里看”的叮嘱,他站在窗前,与同样远离家乡来大城市打拼的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微风在他们的应答中一阵一阵地吹拂,舒爽极了。夕阳的斜光中,他们看到,一只珠颈斑鸠飞上了脚手架,这只在城里常见的粉灰色鸟儿“咕咕等,咕咕等”地唱着,脖子上鲜明的珍珠斑点,像戴了一条精巧悦目的小围巾。
⑰这一天,是小汪自觉被这座城市部分接纳的时刻,脚手架上微弹的脚感,住户姑娘担忧的目光,矿泉水清甜的气味,窗里窗外坦白的交流,珠颈斑鸠悦耳的叫声,共同组成了一个乡村青年融入城市的晨昏分界线。
(选自《中学生阅读》2024 年第 23 期,有删改)
9. 阅读选文第⑪—⑭段,以“女孩”为主语完成下面的表格。
|段落|⑪—⑫|⑬|⑭|
|概括内容|A. |女孩劝小汪想开点,结果发现误会了小汪,很不好意思。|B. |
10. 品析选文第②段加点的词语“一成不变”的表达效果。
11. 选文的第⑧段画线的句子运用什么修辞手法？有什么作用？

答案： 9. A. 女孩看到小汪坐在脚手架上，焦急地喊他 B. 女孩跟小汪讲述自己弟弟做建筑工人并给她寄钱的事，心情复杂
10. 一成不变：已经确定，不再改变。强调工头在召集晨会中问这个问题的次数多，在工作中出现的频率高，说明工头对于这个问题的重视，侧面说明粉刷工工作的不易（或：居民对粉刷工工作的不理解，或：窗里窗外人们关系的不和谐）。
11. 比喻。生动形象地写出小汪内心忧伤的浓郁和惆怅，表达了小汪对故乡和奶奶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