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小学毕业甄选卷语文》

七、现代文阅读。(12 分)
老海棠树
史铁生
如果可能,要是能随我的心愿种点什么,我就种两棵树:一棵合欢,纪念母亲;一棵海棠,纪念我的奶奶。
奶奶和老海棠树,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好像她们从来就在一起。
老海棠树近房高的地方,有两条粗壮的枝丫,弯曲如一把躺椅,小时候我常爬上去,一天一天地就在那儿玩。奶奶在树下喊:“下来,下来吧,你就这么一天到晚待在上头不下来了?”是的,我在那儿看小人书,用弹弓向四处射击,甚至在那儿写作业,书包挂在房檐上。“饭也在上头吃?”“对,在上头吃。”奶奶把盛好的饭菜举过头顶,我两腿攀紧树丫,一个海底捞月把碗筷接上来。“觉呢,也在上头睡?”没错。四周是花香,是蜂鸣,春风拂面,是沾衣不染的海棠花雨。奶奶站在地上,站在老海棠树下,望着我:她必是羡慕,猜我在上头是什么感觉,都能看见什么。
春天,我记得奶奶坐在老海棠树下糊纸袋,不时地( ):“就不下来帮帮我?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我在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唱歌。奶奶又说:“我求过你吗?这回活儿紧!”我说:“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让您糊那破玩意儿,是您自己非要这么累!”① 奶奶于是不再吭声,直了直腰,又凝神糊她的纸袋。
或者夏天,奶奶坐在老海棠树下的浓荫里,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补花的活儿,戴着老花镜,埋头于床单或被罩,一针一线地缝。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 ):“你就不能劳驾去洗洗菜?没见我忙不过来吗?”我跳下树,洗菜,胡乱一洗了事。奶奶生气了,把手里的活儿推开,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我就一辈子得给你们做饭?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② 这回是我不再吭声。
有年秋天,老海棠树照旧果实累累,落叶纷纷。那时我大些了,在外工作,从陕北回来看她。早晨,奶奶就起来去扫院子,“唰啦唰啦”的声音把我惊醒,我赶紧跑出去:“您歇着吧,我来,保证用不了三分钟。”③ 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你刚回来,去歇息着吧。”
奶奶的成分随了爷爷算地主,虽然我那个地主爷爷三十几岁就一命归天,是奶奶自己带着三个儿子苦熬过几十年,但人家说什么?人家说“是吃了那么多年的剥削饭”。这话让她(无地自容 问心有愧),这话让她独自感叹,这话让她几十年的苦熬突然间变成了屈辱。她要用行动证明她有一天能有一份名正言顺的工作,或许还要更远大些——得跟上时代。
冬天,奶奶常常在灯下学习。窗外,风中,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奶奶曾经读一本《扫盲识字课本》,再后是一字一句地念报纸上的头版新闻。那一回,奶奶举着一张报纸,( ):“这一段,你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也不看就回答:“不知道。再说,您学那玩意儿有用吗?”④ 奶奶立刻不语,低下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动。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但知已无法弥补。“奶奶。”“奶奶!”“奶奶——”我记得她终于抬起头时,眼里毫无对我的(谴责 责备)。
……
如今,奶奶已离我而去。而在我的梦里,我的祈祷中,老海棠树也便随之飘然而去,跟随着奶奶,陪伴着她,围绕着她。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满地的浓荫里,望着我,或不时地要我给她说说:“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形象,逐年地定格成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
(本文有删改)
1. 用“√”选出括号里使用正确的词语。(2 分)
2. 把下列提示语依次填入短文空格中,最合适的一项是(2 分) ( )
A. 喊 唠叨 小心地凑到我跟前
B. 唠叨 喊 小心地凑到我跟前
C. 唠叨 唠叨 疑惑地问我
D. 喊 喊 疑惑地问我
3. 细读短文中画线的四句话,四个“不”展现了人物不同的心理,联系上下文,填写表格。(4 分)
|句子|原因|心理|
|① 奶奶于是不再吭声,直了直腰,又凝神糊她的纸袋。|理亏|奶奶可能会想:孩子爸妈体恤我辛苦,不让我糊纸袋,我没听,现在孩子都这么说我……|
|② 这回是我不再吭声。|内疚|我想:______|
|③ 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你刚回来,去歇息着吧。”|______|奶奶心想:孩子才回来,让他多休息吧。|
|④ 奶奶立刻不语,低下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动。|______|奶奶心想:______|

4. 短文语言生动富有意味,请摘录你最喜欢的一句进行批注,写下你的阅读感受。(2 分)
【摘录】:______
【批注】:______
5. 好的开头和结尾令人回味无穷,请关注短文开头和结尾,联系题目,说说这样写的好处。(2 分)______

答案： 1. 无地自容 责备 2. B 3. ② 奶奶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她自己有了喜欢做的事情，我们却不理解，太不应该啊！ ③ 心疼 ④ 失望（伤心、难过也可） 这孩子还小啊，还不能理解我的心思啊！ 4. 摘录：奶奶把盛好的饭菜举过头顶，我两腿攀紧树丫，一个海底捞月把碗筷接上来。 批注：句子中“攀紧”“捞”“接”这几个动词生动形象地描写了“我”在树上接奶奶送的饭时动作灵活，表现了“我”童年生活的快乐，以及奶奶对“我”的疼爱。 5. 结构上，文章首尾呼应，使文章结构更严谨。 内容上，点明文章中心，表现了奶奶和“我”之间浓浓的祖孙情，也表达了“我”对奶奶的愧疚和怀念。